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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莫过了十来天，一个傍晚，天边堆着厚厚的、镶着金边的云层，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。电话铃声响了，声音有些急促。我一看。是陈默，没有立刻接起来。不知道带给我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，犹豫片刻，还是接起了视频

他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、混合着疲惫与兴奋的神情，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跋涉，虽然劳累，却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风景。

“师傅。”他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，但不再是那种干涩的绝望。

视频里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个军绿色的旧挎包，给我看，小心翼翼的，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。

“它……好像真的有用。”他说，眼神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。

他告诉我，自从拿了这包回去，他严格按照我的嘱咐，每晚放在枕边。头两晚，依旧是多梦，但梦里不再是毫无休止的厮杀。他梦到自己走在一条弥漫着晨雾的山路上，周围影影绰绰有很多人影，沉默地行进着，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，却看不清具体面貌，也没有直接的冲突和恐惧。醒来后，那种浸入骨髓的疲惫感减轻了许多。

真正的考验发生在前天。他工作的那家小餐馆附近，有一家新店开业，敲锣打鼓，鞭炮放得震天响。巨大的声响传来的瞬间，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，心脏猛地收缩——按照以往的经验，这种突如其来的、巨大的噪音，几乎百分百会引爆他脑中的“战场”。他都已经有了阴影了。这些反应都是长期形成的下意识的动作。

“我当时就站在店门口，手里还端着盘子。”他描述着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膝盖，“鞭炮声一响，我脑子里‘嗡’的一下，眼前就开始发花，那些灰扑扑的人影好像就要从空气里挤出来……我当时心里一慌，赶紧去找他的挎包。他死死抓住了这个包。”

他用力握着，指甲几乎要掐进帆布里，心里拼命默念着：“太平已至，血海深仇，后人未敢或忘……此处清静，可供暂歇……”

“然后，很奇怪，”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奇，“那些要冒出来的影子，好像……被什么东西挡住了？就像……就像有一层薄薄的、透明的膜隔在了我和他们之间。声音还在，画面也在晃动，但没有直接冲到我身上来。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躁动，感觉到那股悲愤的情绪，但我自己是……是‘安全’的。”

那阵鞭炮声持续了大概五六分钟，他就那么死死攥着挎包，站在原地，浑身肌肉紧绷，汗如雨下。周围的同事看他脸色煞白，问他是不是不舒服，他只能勉强摇头。直到鞭炮声停歇，他脑中的轰鸣和幻影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消失。

“虽然还是很难受，”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，“但这次，我没有崩溃。我没有被直接拉进那个地狱里去。”他看着那个旧挎包，眼神复杂，“是它……帮了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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