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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0014X我眼中的你

章敏霞

父亲这个词，太过厚重，仿佛是心底里积压的一片天，不阴沉，却足以让人的血液有一滞的凝固。

我想，我还太小，小到会执拗地一个劲儿叫唤着：“爸爸，爸爸。”

然后，将你脸上那一抹暗暗隐藏的满足与骄傲尽收眼底，被洗刷过的暖色，沉甸甸的幸福，很独特。

“爸爸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。”

六岁，日记本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，铅色有泛黄的印迹，但回忆却无休止地溢出。

你总喜欢拉着我的手，满大街的闲逛，看遍整个世界一般。

小时候总是在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小卖部或是清香四溢的小摊前驻足，然后向你投去最憧憬与渴望的眼神。

你总是将手一挥，爽快地帮我实现那些小贪婪。

那个时候我仰头看着你圆润的下巴，微翘的嘴角。

那样的高度，一辈子都无法遗忘，父爱的高度，怎敢忽略。

吃饱喝足之后，你会扔掉手中的烟头，替我轻轻擦拭脸上的油光，大喊一声：“冒险去喽！”

继而疾奔而去。

我眼中的你，是一串甜甜的冰糖葫芦，舔在心底。

“爸爸好可爱啊！”

十岁，总是会不自觉地浮现脑海的一句话。

尚小，或许对可爱理解得不够透彻，可是我至今都坚信：每一位父亲都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天使，为儿女折断双翅的天使。

那些日子习惯了在日记本上记录一面面的想法与经历，无人时偷偷看着不由发笑，很有孤芳自赏的味道。

你应该也发觉了，每一次都悄悄地到房间里，拿着我的无人问津的篇目，一遍又一遍，末了还忍不住感叹，真好！

我在门缝凝视你的背影，宽厚，挺拔，阳光下仿佛还泛着淡淡的光晕。

心中，忽然就涩了。

我眼中的你，是一页幼稚的笔迹，淡淡的，可爱却充斥浓郁的爱与期待。

“父亲，终有一天我会长大。”

嘴中默念出这一句话，轻启双唇音调凝重，无数的情绪掺杂发酵般溶聚，飘浮于分子间，添在细胞里最柔软的那个部分。

很多事，其实我都知道——每一天都要等我房里的灯熄灭后你才入睡。

第一次，我满心埋怨而你却尽力装作坦然，每一个电话里的简短话语掩饰不了最炽热的温度。

我眼中的你是一条望不尽走不完的路，深沉却豁达。

忽而，心中发暖。

我拿起笔，定定写下：父亲。

扬起的最后一画，像是你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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